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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选择最后一种方式过节ღ◈✿◈★,从点亮手机屏幕开始ღ◈✿◈★,你就将不停游走在各大互联网企业构筑的系统里ღ◈✿◈★,你本以为你获得了难得的自由时间ღ◈✿◈★,但事实上ღ◈✿◈★,你只是被牢牢盯住的消费者ღ◈✿◈★。刷完几天手机ღ◈✿◈★,你的颈椎和腰椎都会向你抗议ღ◈✿◈★,当你以后回忆起2024年5月的这几天假期ღ◈✿◈★,会发现过得像竹篮打水ღ◈✿◈★,仅有的一点点愉快痕迹很快就蒸发殆尽ღ◈✿◈★。
今天给大家分享一篇采访文章ღ◈✿◈★,主角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副教授ღ◈✿◈★、《日常的深处》作者王小伟ღ◈✿◈★,他说ღ◈✿◈★,「技术并不中立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,我们都在被系统所控制ღ◈✿◈★,解药是回归日常ღ◈✿◈★,因为日常生活不在系统里ღ◈✿◈★。」
科学技术的应用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,我们原来觉得它都是好的ღ◈✿◈★,有科技乌托邦的想法ღ◈✿◈★。现在这几年情况比较复杂了ღ◈✿◈★,像核技术ღ◈✿◈★、生物工程技术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、人工智能技术等等ღ◈✿◈★,都对我们造成挺大的冲击ღ◈✿◈★。
大家可能觉得ღ◈✿◈★,在不远的未来机器人会取代我们ღ◈✿◈★,人的基因也会被改造ღ◈✿◈★,技术风险开始跟每个人的具体生活有关系ღ◈✿◈★。
以前是少数的哲学家ღ◈✿◈★、伦理学家关注这些问题ღ◈✿◈★,现在大家普遍关注技术挑战ღ◈✿◈★。科技哲学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视角ღ◈✿◈★,去审查我们面临的这些挑战ღ◈✿◈★。
问ღ◈✿◈★:有观点说技术是中立的ღ◈✿◈★,关键在于人的选择ღ◈✿◈★,比如腾讯提出了「技术向善」的使命和愿景ღ◈✿◈★,您怎么看?
王小伟ღ◈✿◈★:我觉得在常识意义上ღ◈✿◈★,不少人都觉得技术是中立的ღ◈✿◈★,就像刀可以用来杀人ღ◈✿◈★,也可以用来切菜酷盘登陆ღ◈✿◈★,枪可以用来捍卫自己的国家ღ◈✿◈★,也可以用来屠杀平民ღ◈✿◈★。
法国哲学家拉图尔举了很多例子ღ◈✿◈★,比如汽车ღ◈✿◈★,你不停地要求大家「前方学校减速慢行」ღ◈✿◈★,但是效果非常差ღ◈✿◈★,还是会有人超速ღ◈✿◈★。后来工程师做了减速带ღ◈✿◈★,效果就很明显ღ◈✿◈★。
拉图尔说如果每个技术都像人可以说话ღ◈✿◈★,那个减速带就在说「不可以超速ღ◈✿◈★,超速会给你造成非常不好的驾驶体验」ღ◈✿◈★。
拉图尔认为工程师就是在写剧本ღ◈✿◈★,然后在物质技术里嵌入这个剧本ღ◈✿◈★,当技术布置在马路上的时候ღ◈✿◈★,这个剧本就表演出来了ღ◈✿◈★,驾驶员就得配合它的表演ღ◈✿◈★,就得减速ღ◈✿◈★。所以技术里面是嵌入脚本的ღ◈✿◈★,不能说它是中立的ღ◈✿◈★。
还有一个例子ღ◈✿◈★,据说当年俄国的皇太子给李鸿章送了一把金质的手枪当礼物ღ◈✿◈★,李鸿章看到它就想拿起来开两枪ღ◈✿◈★,但当他拿起枪的时候酷盘登陆ღ◈✿◈★,注意到周围是万籁俱静ღ◈✿◈★、炊烟袅袅的ღ◈✿◈★,他一开枪就打破了这个宁静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。所以又默默地放下了枪ღ◈✿◈★。
有句话叫「身怀利刃ღ◈✿◈★,杀心自起」ღ◈✿◈★,就是指技术的功能ღ◈✿◈★、物质性的安排ღ◈✿◈★,对你产生了说服力ღ◈✿◈★。你如果有锤子ღ◈✿◈★,看别人就像钉子ღ◈✿◈★,你手里有把枪ღ◈✿◈★,看人都是靶子ღ◈✿◈★。技术有那么中立吗?其实挺复杂的ღ◈✿◈★。
问ღ◈✿◈★:哲学上常说ღ◈✿◈★,人具有主体性ღ◈✿◈★,物品是人的附属品ღ◈✿◈★。一般我们把人看作主体ღ◈✿◈★,枪ღ◈✿◈★、技术或者物品是客体ღ◈✿◈★。但您刚刚说的ღ◈✿◈★,减速带也有自己的思想ღ◈✿◈★,它好像也是一个主体ღ◈✿◈★。
王小伟ღ◈✿◈★:我觉得拉图尔不一定会说减速带是主体ღ◈✿◈★,他排斥主体ღ◈✿◈★、客体的这种二分ღ◈✿◈★,因为他认为这是从笛卡尔以来的一种现代性建构ღ◈✿◈★。
在这个语境下我们怎么看世界?怎么跟世界打交道呢?那就是我是主体ღ◈✿◈★,是自由的理性的存在者ღ◈✿◈★,技术是客体ღ◈✿◈★,没有灵魂ღ◈✿◈★,拿过来随意使用摆弄ღ◈✿◈★。
拉图尔说这个是不对的酷盘登陆ღ◈✿◈★,它本身就是个现代性偏见ღ◈✿◈★,你应该从更高层面观察我们的行动究竟是怎么生成的ღ◈✿◈★。我去做一件事ღ◈✿◈★,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?
比如在一些激情伤人的例子中ღ◈✿◈★,有人会说如果当时手里没刀ღ◈✿◈★,绝对不会干这事ღ◈✿◈★。但从主体-客体的视角来看ღ◈✿◈★,你是主体ღ◈✿◈★,你拿着刀可以切菜ღ◈✿◈★,为什么要杀人?全是你的责任ღ◈✿◈★。可是在特定的情境下ღ◈✿◈★,有刀的人就更容易冲动犯罪ღ◈✿◈★。
拉图尔建议我们用对称的眼光来审查行动的生成ღ◈✿◈★,不要只关注人ღ◈✿◈★,而是要观察人和物是如何一道构成特定的行动的ღ◈✿◈★。
人真的像我们自己想象的那么自由ღ◈✿◈★、理性吗?我觉得好像也没有ღ◈✿◈★,尤其是在现代生活中ღ◈✿◈★,人的行动自由是高度受限的ღ◈✿◈★,时刻受到其他物质情境ღ◈✿◈★、技术情境的深度调节ღ◈✿◈★。
在现代的技术情境下ღ◈✿◈★,你不想做什么你也不能不做什么ღ◈✿◈★,比如说现在的很多算法ღ◈✿◈★,都在对你做一个非常完整的数字刻画ღ◈✿◈★,然后去诱导你ღ◈✿◈★。
你明明已经有27双鞋了ღ◈✿◈★,但还是买了第28双鞋ღ◈✿◈★,为什么呢?因为它每次都给你推新的ღ◈✿◈★、符合你趣味的东西ღ◈✿◈★,你没控制住就买了ღ◈✿◈★,这个也不能太怪自己ღ◈✿◈★,你得原谅自己ღ◈✿◈★,因为那个技术系统对你造成了很强的说服力ღ◈✿◈★。
把任何一个人放在今天的这种技术情境下ღ◈✿◈★,都很难做到不去「剁手」ღ◈✿◈★,所以不能简单地说我是一个堕落的人ღ◈✿◈★,我不自律ღ◈✿◈★。
王小伟ღ◈✿◈★:我觉得普通人反对技术诱导/挟持的空间特别小ღ◈✿◈★,我自己尝试的一个方法ღ◈✿◈★,就是回归日常ღ◈✿◈★,因为日常不在系统里ღ◈✿◈★。
你不能想着说我不看手机ღ◈✿◈★,这么想的时候其实就是在跟手机对抗ღ◈✿◈★,对抗它的同时也在放大它ღ◈✿◈★。越想忘记手机ღ◈✿◈★,可能越忘不了ღ◈✿◈★,更容易有挫败感ღ◈✿◈★。
手机现在不是我的焦点ღ◈✿◈★,我更关注我的那缸鱼ღ◈✿◈★,鱼缸每天的生态都不一样ღ◈✿◈★,给鱼喂喂食ღ◈✿◈★、刮刮藻ღ◈✿◈★,都挺幸福的ღ◈✿◈★。
问ღ◈✿◈★:其实现在科技的发展也让我们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了ღ◈✿◈★,在各方面都在侵占我们的日常ღ◈✿◈★,我们怎样才能真正地走到生活里边去?
王小伟ღ◈✿◈★: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方法ღ◈✿◈★。比如说我是养缸鱼ღ◈✿◈★,很多人就会说ღ◈✿◈★,你挺有时间ღ◈✿◈★,我们朝九晚五的ღ◈✿◈★,哪还有养鱼的时间ღ◈✿◈★。
有一个事我特别疑惑ღ◈✿◈★,比如说生活在一个特大型城市中的上班族ღ◈✿◈★,他/她是真的没时间ღ◈✿◈★,还是在表演繁忙?有的人是真没时间ღ◈✿◈★,但有的人可能还是有半小时的时间来过日常生活ღ◈✿◈★,但却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ღ◈✿◈★、很上进ღ◈✿◈★、很努力ღ◈✿◈★。
现代生活带有表演性质ღ◈✿◈★,不少人要努力扮演一个忙碌的人?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大家想要成为一个所谓的更好的自己ღ◈✿◈★,实现一个更充实的人生ღ◈✿◈★。
然后你可以再问ღ◈✿◈★,更好的自己长什么样?更好的人生是谁告诉我的?这是我自己谋划出来的ღ◈✿◈★,还是说社交媒体不知不觉渗透到我心里的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。
我觉得很多时候这种忙碌的痛苦不是外界的一个X导致的ღ◈✿◈★,而是人的自我逼迫ღ◈✿◈★。韩炳哲在《倦怠社会》里说我们这个社会的暴力不再是逼迫ღ◈✿◈★、监视ღ◈✿◈★,而是鼓励ღ◈✿◈★。
社会中充满肯定ღ◈✿◈★,大家总是鼓励说要乐观ღ◈✿◈★、要勇敢ღ◈✿◈★、要奋斗ღ◈✿◈★,处处给人点赞ღ◈✿◈★,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「特殊」「有才华」ღ◈✿◈★,终将必成大业ღ◈✿◈★,这导致大家现在都在自我逼迫ღ◈✿◈★,我不要放松ღ◈✿◈★,我要扮演那种很忙碌的人生ღ◈✿◈★。
这样一来ღ◈✿◈★,就把整个的日常生活丢弃了ღ◈✿◈★,可能慢慢地ღ◈✿◈★,到了40岁之后ღ◈✿◈★,你会发现演得好累ღ◈✿◈★,自己成不了爱因斯坦ღ◈✿◈★,也不会成为马云ღ◈✿◈★,那时候就会逐渐地回归日常ღ◈✿◈★。
我身边很多五六十岁ღ◈✿◈★,在学界很成功的人酷盘登陆ღ◈✿◈★,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得特别单调ღ◈✿◈★,他们不想扮演谁了ღ◈✿◈★,慢慢接纳了自己ღ◈✿◈★,接纳自己以后生活立刻就调转了ღ◈✿◈★,开始钓鱼ღ◈✿◈★、爬山ღ◈✿◈★,甚至干农活等等ღ◈✿◈★。
年轻人可以把城市看为一座雨林ღ◈✿◈★。年轻人体力比较好ღ◈✿◈★,而且探索欲比较强ღ◈✿◈★,对很多事情抱有好奇ღ◈✿◈★。列斐伏尔指出现代城市是一个巨大的消费橱窗ღ◈✿◈★。城市里最核心的区域都是消费场所ღ◈✿◈★。大家都在买买买ღ◈✿◈★,在不停地消费ღ◈✿◈★。
怎么能超越消费主义呢?列斐伏尔说可以把城市看作一个艺术品ღ◈✿◈★,艺术品不是商品ღ◈✿◈★,更多具有超越性的维度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,就是它既没用ღ◈✿◈★,也不能用来换钱ღ◈✿◈★,只能用来观赏ღ◈✿◈★。
艺术品当然好ღ◈✿◈★,但是如果你把城市看成一个有生命的状态ღ◈✿◈★,看成一座雨林ღ◈✿◈★,或许更彻底?就能看到钢筋水泥背后的一些东西酷盘登陆ღ◈✿◈★。
其实城市里有很多缝隙ღ◈✿◈★,比如说你走到楼下ღ◈✿◈★,会发现好多缝隙里长了植物ღ◈✿◈★,甚至还有一些动物活着ღ◈✿◈★。原来它们不在视觉的焦点里ღ◈✿◈★,完全是被忽视的ღ◈✿◈★。但从整个地球的表面积来看ღ◈✿◈★,城市反倒是缝隙ღ◈✿◈★,它不是整个地球的主要面貌ღ◈✿◈★。
同理ღ◈✿◈★,你看自己人生的地貌ღ◈✿◈★,应该把别人眼里所谓的成功人生看成一个缝隙ღ◈✿◈★,它绝不是生命的整个模样ღ◈✿◈★。我们的生命里有很多特别有意思的事ღ◈✿◈★,比如做顿饭ღ◈✿◈★、散个步ღ◈✿◈★,这些都是生命自然长出的状态ღ◈✿◈★,是简单扎实的生活ღ◈✿◈★。
山里的小草不想长成大树ღ◈✿◈★,也不想假装鲜花ღ◈✿◈★,它不太在乎别的植物状态ღ◈✿◈★,它就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ღ◈✿◈★,不卑不亢的ღ◈✿◈★,不会去想自己在生态位里只是一个非常低阶的小草ღ◈✿◈★。
现代社会里ღ◈✿◈★,普通人的物质生活还是能得到保障的ღ◈✿◈★。我们现在每天都能吃饱ღ◈✿◈★,甚至还能经常吃到肉ღ◈✿◈★,还可以喝奶茶ღ◈✿◈★、点外卖ღ◈✿◈★,喝不同品牌的矿泉水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,穿的衣服款式也特别多ღ◈✿◈★。
但是我们似乎把生活弄得特别复杂ღ◈✿◈★,我就经常想是不是应该再读一本书ღ◈✿◈★,是不是应该在未来五年有个大变化ღ◈✿◈★,我和我同事的关系要怎么微妙地处理ღ◈✿◈★。于是捧起《孙子兵法》ღ◈✿◈★,捧起《人性的弱点》《自卑与超越》ღ◈✿◈★。生活要这么复杂吗?它可以不这样ღ◈✿◈★。
人生不是难题ღ◈✿◈★。你看小鹿在山上跑ღ◈✿◈★、小兔子打洞ღ◈✿◈★、小孩子在花园里闹腾ღ◈✿◈★,他们都没有题目要做ღ◈✿◈★,我们现在却每天都在解题ღ◈✿◈★。
这可能是忘了生活本来的样子ღ◈✿◈★。也很难强求大家放松ღ◈✿◈★,大家都在卷ღ◈✿◈★,不然心里还不踏实ღ◈✿◈★。但是你可以保留另一个向度ღ◈✿◈★,生活本来可以很简单的ღ◈✿◈★,老把自己活在难题里ღ◈✿◈★,会非常遗憾ღ◈✿◈★。
问ღ◈✿◈★:现在是一个物质过剩的时代ღ◈✿◈★,也出现了断舍离和极简主义等理念ღ◈✿◈★,您如何看待日常物品与我们生活的关系ღ◈✿◈★,我们应该怎样处理与物的关系?
断舍离的侧重点在把什么东西割舍掉ღ◈✿◈★,让它离开我的生活世界ღ◈✿◈★。《日常的深处》里谈的是我们要用心审查和哪些物品可以建立深层的链接ღ◈✿◈★,让它进入我的生命体验中ღ◈✿◈★。这两个角度不一样ღ◈✿◈★,但得到的效果可能差不多ღ◈✿◈★。
对物的感念ღ◈✿◈★,中国当然也有ღ◈✿◈★。我老家那边会晒腊肉ღ◈✿◈★,有一天我妈回来之后跟我说ღ◈✿◈★,这两天把肉拿进来ღ◈✿◈★,让太阳歇几天ღ◈✿◈★。日出日落ღ◈✿◈★,太阳有自己的节奏ღ◈✿◈★,不需要歇着吧ღ◈✿◈★。需不需要是一回事ღ◈✿◈★,有没有态度是另外一回事ღ◈✿◈★,这就是对万物的深层次的感念ღ◈✿◈★。
对物产生感念ღ◈✿◈★,对物的态度很严肃ღ◈✿◈★,你自然而然地会让比较少的东西进入到自己的生活ღ◈✿◈★,客观上也实现了断舍离的效果ღ◈✿◈★。
为什么我觉得断舍离不太好呢?一是它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的兜售ღ◈✿◈★。你看断舍离的ღ◈✿◈★,常常是一个特大的房子ღ◈✿◈★,家里放着设计师单品的家具ღ◈✿◈★,这是一种十分昂贵的生活ღ◈✿◈★。
另外ღ◈✿◈★,我觉得当你去努力拒绝一个东西的时候ღ◈✿◈★,拒绝本身会把那个东西放大ღ◈✿◈★。当然每个人处境不一样ღ◈✿◈★,有的人用断舍离的效果就特别好ღ◈✿◈★。
有一个读者看了《日常的深处》ღ◈✿◈★,给我留了一个言ღ◈✿◈★,我特别感动ღ◈✿◈★。她说他爸走了以后ღ◈✿◈★,火化完他们要整理遗物ღ◈✿◈★,有的要扔了ღ◈✿◈★,有的要烧了ღ◈✿◈★,有的要留下来ღ◈✿◈★。
她要扔东西的时候ღ◈✿◈★,她母亲就夺回来ღ◈✿◈★,每件东西都要讲一个故事ღ◈✿◈★,说她爸当年穿这件衣服的时候跟谁吵过架ღ◈✿◈★,跟谁下过棋ღ◈✿◈★、喝过茶ღ◈✿◈★,都讲出来了ღ◈✿◈★,她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ღ◈✿◈★。其实在她母亲眼里ღ◈✿◈★,每件衣服都对应着一个过往ღ◈✿◈★。我能在这里面感觉到很多温存ღ◈✿◈★。
问ღ◈✿◈★:现代社会虽然物品过剩ღ◈✿◈★,但现在的人普遍感到缺乏和不足ღ◈✿◈★,很多人通过买买买来填补内心的空虚ღ◈✿◈★。这种缺乏和不足是如何产生的?我们该如何消除这种不足的感觉?
王小伟ღ◈✿◈★:这可能是一种现代病ღ◈✿◈★,不仅在中国ღ◈✿◈★,在欧美国家也很严重ღ◈✿◈★。马克·费舍的《资本主义现实主义》指出这可能是新自由主义困境ღ◈✿◈★,韩炳哲在《倦怠社会》中也在谈论这个问题ღ◈✿◈★。
现代社会里我们传统的价值都被解构了ღ◈✿◈★。上帝已死ღ◈✿◈★,传统已死ღ◈✿◈★,剩下了一堆松散的选项ღ◈✿◈★:要不要结婚?要不要买房?要不要读博?要不要创业?要不要「断亲」?我们逐渐失去了一个整体性的意义和叙事ღ◈✿◈★,要把个人的快乐当成为正确生活的唯一标准ღ◈✿◈★。
快乐等于幸福吗?如果能划等号的话ღ◈✿◈★,现代社会的快乐肯定比以前多一点ღ◈✿◈★,但为什么不少人感觉不幸福呢?为什么抑郁症患者的比例那么高?或许以自己快乐为唯一衡量标准的生活方式是不健康的ღ◈✿◈★。
技术在这里是个帮凶ღ◈✿◈★,给你提供大量的便利和商品ღ◈✿◈★,让你尽量快乐起来ღ◈✿◈★。我不反技术ღ◈✿◈★,但或许有必要反思技术ღ◈✿◈★。
西方国家ღ◈✿◈★,例如美国其实有不少保守主义者ღ◈✿◈★,非常重视家庭ღ◈✿◈★、基督教价值ღ◈✿◈★,他们认为适度地回到传统ღ◈✿◈★,适度地回归仪式ღ◈✿◈★,可以帮我们缓和内心的空虚和痛苦ღ◈✿◈★。
我自己也正在经历这种痛苦ღ◈✿◈★,也时常感觉到意义感的丧失凯发K8国际ღ◈✿◈★,我还没有标准答案ღ◈✿◈★,但在尝试用日常进行对抗ღ◈✿◈★,目前看效果还可以ღ◈✿◈★。
王小伟ღ◈✿◈★:我不知道具体怎么找到ღ◈✿◈★,但我明确知道快乐不等于幸福ღ◈✿◈★。幸福可能含有一部分快乐ღ◈✿◈★,但快乐肯定不等于幸福ღ◈✿◈★,如果你把所有的生活内容都当作是追求快乐ღ◈✿◈★,很可能会带来不幸ღ◈✿◈★。
叔本华曾说人生摇摆在两极ღ◈✿◈★,得不到会痛苦ღ◈✿◈★,得到之后会空虚ღ◈✿◈★。能让我获得持久满足感的其实不是快乐ღ◈✿◈★,而是看到一种关系的生成和强化ღ◈✿◈★。比如说我给自己买了一个很贵的东西ღ◈✿◈★,快乐是短暂的ღ◈✿◈★。但如果全家人可以一起分享ღ◈✿◈★,就可以长久地获得充实感ღ◈✿◈★。